這是一個奇怪的公司,每週上班七日,每日長達十一個小時,週日傍晚下班後趁晚間不加班時間出去走走,董事長得知時卻擺個臭臉。

來一個月不到,死了一位台幹(拼酒),二位台幹辭職,一位台幹被開除,一位台幹遞辭呈後未批,但是公司卻在人力網上開始找人,氣得那位台幹差點吐血。

日本客戶導入新產品,生產線居然由業務副理和我這個新人張羅。別的車間出問題,也派我這位新人去處理。整個工作無行事曆管制,研發也無專案控管制度,量產時方纔發現問題。而模具是試好的,不是修好的,光是拆模換模就浪費一天的工時。

董事長與總經理每日形同陌路,一切情事交由秘書代為轉達,因而總經理雖然是掌管行政但卻無實權。該公司的管理部經理一年內換了四位之多,只因總經理拒絕接受董事長所找的人。為了搶奪指揮權,總經理派了位女性課長進駐管理部經理的辦公室,坐在該經理辦公桌的前方代行與決議管理事宜,不知情的還以為是管理部經理的秘書。

而更絕的是,無視於車間經理在工廠車間,總經理居然派遣宿舍管理員前往工廠巡視是否有偷懶的員工後再向其回報!員工建議箱的意見從不查核與求證,總經理只要有風聲就辦人,因而導致建議箱變成黑函箱,弄得人心惶惶。

員工反映飯堂伙食與服務不佳的問題已經是無可救藥的情事,且承包人根本無改善的意願,管理部也礙於公司高層與「承包的個體戶」關係匪淺,而不敢過問。因而傳聞部份員工將氣發洩在產品的品質上。該承包商於協調會上時,不但口刁香菸且直接坐在會議主席的座位上,以公司領導的強硬態勢及語氣去質問大家有無問題?毫無服務業應有的服務態度與處理客訴的方法與精神。該承包「個體戶」已經吃定管理部與公司同仁礙於公司高層與他的交情而拿他沒辦法。伙食事宜,應當是花錢買享受與服務,而非花錢找罪受外,副又讓公司替承包人背負罪名。一再嚴令管理部代為解釋,換句話說:「承包人一直躲在公司的背後,讓公司高層替他的不良品背黑鍋。」

副總經理管生產,卻授權一協理後屁事不管,整日閒晃。所有會議則是交代秘書代為主持。而協理大人整日也是閒晃,一副閒閒美黛子的輕鬆狀。對下的所有會議則是交代品管課長代為主持。

上至副總下生產部協理從來「不看」生產車間,除非是路過或是董事長追問。而品質不良事件發生後,不是罵生管就是研發,再不就是部屬的錯,完全與他們無關。

年度認證檢查,管理部經理也是有樣學樣的授權文員主持協調會,該承辦文員係新進人員,對認證檢查情事一問三不知。而生產部協理則公然向與會人員宣佈「無須準備」,屆時只要帶出去吃餐飯反即可,而白白浪費一檢查與整頓生產線的大好時機及認證費用。

該位生產部協理每次吃完晚飯搭車離去回「二奶家」前,偶而會先到車間刻意的大聲斥責員工後再走,隔日晨間返廠後,再進入車間罵人。因此課組長們纔會有樣學樣,只要你前腳走、後腳也跟者溜。所以公司的貨品,也纔會整批整批的退貨,整個生產線群龍無首,如同無政府狀態。

公司空有資訊人員棄而不用,卻又花費十幾萬人民幣讓生產部協理的辦公室自行添購一套MRP系統,該MRP系統係購買別公司的現品後再強行植入公司使用,因而無法結合現況。而不可思議的卻是該MRP系統不與公司會計部門連線,卻與資材倉儲部門連線。廠商副又連推薦一MRP系統管理員入廠到生產部專司MRP專員一職,而公司的資訊部門則是不准過問MRP適宜。此事內行人一看就心知肚明,說好聽乃球員兼裁判,說不好聽乃啟人疑竇。

該位協理副又奉董事長要求改革之名,而將自己在別的工廠的老部屬安插進入各部門,為部門經理以無此需要而婉拒後,協理即放出風聲要整垮反對的部們課長及經理,並隨即要文員求助理轉達一切命令給該位經理,協理他自己絕口不與該位經理講話。而後協理又放出風聲,只要有誰敢擋他的路,他就會讓擋他路的人丟官罷職。該位協理只是假借改革之名,實則培養親信,打壓異己、以組織團隊的方式,籌組一個工作小組,領導一群牛、鬼、蛇、神當分身。如果公司開除他時,可能得面對整個團隊都一同流失的危機,而降低丟掉飯碗的風險。再加上該協理處事不公正,並公然挑撥董事長與總經理不合等情事,均彰顯其正逐步架空公司的領導權及經營權。

董事長、總經理、副總經理三人是父子,而該位協理則是外人。你說,奇怪不奇怪?為何這種公司也能生存下去?的確是可以生存,但是卻無法永續經營。這也是台灣家族企業的悲哀,只懂技術不懂管理,又不願意將「經營權」與「管理權」分開。

寫於2002年9月
大陸台商廠工作暨旅遊經驗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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